从约莫阳历10月5日东昌失守开始算,直到两天临时驻守东昌府的残兵“先锋”抵达济宁的时候还是在临时任山东总兵杨肇基那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来袭的贼兵约莫有多少人?”杨肇基见到卢象升的时候语气严肃的问。虽然这个年轻进士的来头不小,又有文人的身份,但是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是使杨肇基理直气壮的责问道。

“回杨总兵,最多不过千余人。”卢象升很奇怪的如实回答道。一般来说这种败仗都是将敌人的兵力往大里说撇清责任,而卢象升却没有如此。

“你率领一个营几千兵马驻守在东昌府城,居然能被对手一千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城,还损兵近半?我没有责权罢你的官,但必将此时上奏朝廷!你可有何话说?”

“东昌之败是我用人不当、治军无方、守城不利。但我还是想请大人相信:这伙人人数虽少,然而箭弹之猛战术之犀利前所未见,强横远在同等人数的东虏之上,万不可轻视这张家贼寇啊!”卢象升急切而认真的说道。

杨肇基在山东民变之前曾是山西总兵,自然知道卢象升所言非虚。但在他看来,馆陶山寨之战不过是这伙贼人当初在山地防御中占有极大的地利而已。若是在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攻城或者平原野战,万余精兵当可破之。

杨肇基又询问在山西时的挚友,同时也是负责督师山东境内围剿行动的赵彦。赵彦没有参加过直隶与武安境内针对这股流寇的作战,但在他的常识认知中:强兵就算是强如关外建奴的白甲,在双方都无骑兵优势的情况下正面与官军正规战兵对敌也不过是一以当十而已:“邹县之敌早已呈苟延残喘之势。我看已经用不着我们大军在这里长期围困。当务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拖住东昌之悍贼防止其流窜,先以六营水师及辎船协载火器营六千兵力在东昌之东安营轧寨占稳脚跟,再迅速往返以水路增兵以两万左右的主力协水师首先解决东昌之敌。”

杨肇基这才想起来:虽然临近北方运河枯水之期,但八九月以来连降的几场罕见的大雨使得运河水位仍然维持在正常状态,这导致从江淮一带调来不少水营的大船,这些大船虽然比不得海上的福船船体的厚度却也完全可以抵挡寻常箭弹。

“告诉水师的人,如果遇到强敌不要轻兵上岸。他们要做的只是在东昌城外扎营而已,听到没有?”赵彦最后向负责向济宁府传令的人叮嘱道。

沿淮而来的水师六个营十二哨战船拥有二十多艘长过四丈,宽过丈余的大船三十多艘。七十斤以上二百五十斤以下的各种铳炮三百余门以及各船多达几百支之多的鸟枪,这让接到敌情后的水师统领信心十足。

在早已被官军所控制的广阔水面上,三四百艘鹰船、网梭船等小型船只以及三十余艘装满铳炮的大船似乎犹如那海上庞大的船队一般。而且在这内河湖泊上也无风浪之忧。

“那些海上的海主大盗若是没有船支的优势,在内河上与我们交所能用的招术怕也只是堵河了吧?”

“还有就是安置水底龙王炮?这么浅的水,埋伏水手都会被我们的船压死。传令各船:在进入梁山水泊以北的河道的时候让小船先过。如岸上没有发现大股敌人就排人侦察打探敌情!”

这些抽调来的江南水师不是没有同内河上的贼寇交手的经验,还是谨慎的做着部署。

负责查探的人刚刚登上梁山水泊与运河的北段交汇处的岸边,就遭遇了土垒里早已恭候多时的冷箭,凡是踏上河口岸边半里附近的人都不明不白的被穿过芦苇从的强箭所杀伤,余下的人不得不退了回来。

“敌人会不会放弃船只从陆上进攻我们?”在作战讨论会上曾经有位核心弟子向张海问道。的确,如果是在成熟火炮与燧发枪的年代,船支与陆上的堡垒对抗是不智之举。通常的选择都是上陆进行进攻,可在这刚刚进入火器时代水战的东方却远无这种概念。哪怕是小船,船体的防护力也堪比陆上的寻常盾牌,所能够依托的火器火力也不是陆上能比的,真遇到陆上强敌,在船上对抗远强于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