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慕容兄便是!”正在罗凡愣神之际,只听他又开口道,“我们之间的交情,要是像他人一样,未免显得太生分了。”

“王……这位是……”众人不禁有些疑惑。

“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罗凡,罗兄。”慕容承一边拉着罗凡,一边连忙向众人介绍道,“罗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剑术,便是连龙先生,也交口称赞的,今后你们对罗兄,须得如对龙先生一般尊敬,谁也不得无礼!”

听到慕容承的话,众人不禁都连连称奇,只因为慕容承口中的龙先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自身实力亦是深不可测,在军中威望极高,没想到竟连他那样的人也会称赞眼前这年轻人的剑术,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慕容承竟将这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与那神秘的龙先生相提并论,这是不是太过抬举他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我老秦不服!”只见一名铁塔一样的汉子走上前来,一双虎眼死死地瞪着罗凡,“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一锤就砸扁咯,王可不要跟我老秦开玩笑才是。”

他旁边一名黑衣老者登时瞪了他一眼,冷哼道,“秦将军,莫非你质疑王说的话?”

“不敢!”那壮汉有些不服气地道,“只不过龙先生也可能是看在王的面子上随口一说,这怎么当的了真,我老秦只尊敬有真本事的人!有本事来跟我老秦过上两招!”

“秦将军!”慕容承当即冷声喝道,“今日我与罗兄难得相见,你怎的便要动刀动枪,还不给我退下?”

“这……”那壮汉本是大为不服,但一见到慕容承毋庸置疑的眼神,顿时只得狠瞪了罗凡一眼,道,“是。”

慕容承这才热情地一边吩咐手下设宴,一边拉着罗凡在前厅坐下,又屏退了其他人,开口道:“我观罗兄脸色怎的这般愁云惨淡,不知今日前来,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

罗凡见他问起,便也不再隐瞒,开门见山地道:“实不相瞒,我本昆仑山琼华派弟子,一年之前我派遭逢大难,我师妹也因此受寒疾所侵,恐有性命之危,我此次来,是不得以才向慕容兄求那赤雪流珠一用,望能医好师妹身上寒疾。”

“什么求不求的?”听得罗凡的话,慕容承不禁肃然道,“罗兄,那赤雪流珠本就是你夺得的,应该是你的东西,我慕容承不过代为保管,如今你要它救命,自然拿去便是!”

“这……”

“什么这啊那的,救人要紧。”慕容承当即起身道,“你跟我来。”

说罢带着罗凡出了前厅,来到他的书房内。

只见他在最后一排书架上将一本蓝皮书本挪开,顿时见到了一个凸起的机关,他打开机关,带着罗凡走进密室中。

密室中很空,原本许多陈列各式古董宝物的台架,此时都空荡荡的,只有最中央的一座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玉匣,他打开玉匣,便有一阵璀璨的红光映射出来,他便合上了匣子,交到罗凡手中道:“就是它了,此物本是崔家之物,只可惜这乱世之中,崔家因兵祸而毁,倒是此物留在这里数年,对我当真是帮助不小。不过当日既然是罗兄夺得这见事务,如今交还给罗兄处理,也是理所当然。”

“慕容兄可别这样说。”罗凡没想到慕容承这般大方,不禁连忙摇头道,“当初夺得这件宝贝,慕容兄出力甚多,而如今我不过是打算拿去救人,用完即刻归还。”

“谈归还便是不把我慕容当朋友了。”慕容承见他眉宇间有些急切之色,连忙道,“不多说这些,罗兄快些回去吧,令师妹早一日康复,也早一日免受那寒疾之苦。”

“多谢了!”罗凡心知此时也不是争论的时候,大喜道谢一番,便匆匆离去了。

……

回到客栈,罗凡将赤雪流珠放在夙玉身边,那红色的光芒,便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将她全身的寒气化开,驱散,很快,她的面色便红润了起来,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连琼华派的一些珍稀丹药,都治疗不了她身上的寒疾,没想到这珠子刚刚放到她身边,便让她的身体好上了不少,她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匣中这颗红灿灿的珠子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宝贝?”

罗凡道:“早些年下山时交过一些朋友,也恰逢一些奇遇,这颗珠子,便是那时候遇到的宝贝,神奇至极,如今看来,果然是件好宝贝!”

驱散了不少寒意的夙玉,似乎心情极为不错,她从床上起了身,微笑着道:“我想出去走走。”

“也好。”罗凡失笑道,“师妹修行十余载,从未下山到俗世中看过吧?今日我们便在这凉州城中四处看看如何?”

“嗯。”

……

城主府。

一袭黑色劲装的慕容承,站在书房外的小院中,他的手里,依然是那支陪伴他多年的银舌枪。

庭院中开着桃花,化开正盛,他定定地看着满院的桃花,思绪,却好似已经飘飞出千里之外。

“在想什么呢?”一名身着红衣的美貌妇人,将一件外袍轻轻批在他的身上,柔声问道。

“鸢尧。”他回过神来,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小腹处,只见她腹部微微隆起,似是已经有了身孕。

慕容承道,“你怎么出来了?”

“老是在屋子里也闷得慌,便出来看看。”她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听说今天罗兄来了?”

“是啊。”慕容承点了点头,“我看他心情急切,便没有留他了,不过他或许会在这城中留上些许时日,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拜访一番。”

“也是该去拜访的。”沈鸢尧道,“有三年没见了吧。”

“是啊……你是没见到,他看到我时那呆愣愣的样子……哈哈。”慕容承洒然笑道,“还是和从前一样,性子直。”

沈鸢尧也跟着轻笑起来,随即又道:“对了,膳房那边说宴席已经备好了。”

“不吃了。”慕容承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吩咐他们去分给那些平民吧。”

“哎,你总是这样,哪有一国之主像你这般,每日里粗茶淡饭的,自己反倒……”她说着说着,却是话语一顿,却是没有往下说下去,而是轻叹一声,随即盯着他眉宇间,似见他微露愁容,问道,“平日里多是见你处理公务,今日却在这练枪,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承长叹一声:“北边来的使者说,要与我国签订盟约。”

“这不是挺好吗?我们便又多了一个同盟。”

“兵法上说,远交近攻,哪有近交远攻的?同盟是不错,但我就怕……他们不安好心啊……”慕容承叹道,“届时缔结盟约,魏王会亲自前往,说是因为对此次结盟十分重视,但实则,我怕他们早已暗中与那些门阀世家勾结,想引我出城……”

“这样的话,不答应不就是了?”沈鸢尧疑惑地问道。

“不得不去啊……”慕容承沉声道,“凉州民风彪悍,一些能人异士,自然要强者才能使他们顺服,我当日攻下凉州,力敌千军,百姓知我武勇,自是蜂拥来投,但毕竟我如今是刚刚入主凉州不久,招揽的也皆是新兵,若是此等结盟之事,我选择龟缩城中,派使者前去,一是对魏王不尊,然影响结盟事小,若是因此世人以为我心存畏惧,导致他们不心服,影响招贤之事,却也是一桩麻烦事。”

沈鸢尧闻言不禁愤愤道:“竟使这等阴谋,着实可恶!”

慕容承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只是……我担心他们还有其他谋划……”

沈鸢尧有些担忧地道:“鸢尧当初也只是想……让那些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让那些贪官污吏,有人惩治……揭竿而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想到现在……竟如此举步维艰……”

慕容承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我慕容承的宿命吧……以前我一直都在逃避,逃避国仇家恨,逃避大燕这个字眼。”

他苦笑一声,又道:“可当我走过这万里山河,当我看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恶人横行的时候,却总觉得该站出来做点事情,如今既然做了,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只可惜苦了你……你若留在南朝廷,便也不用随我受这劳碌之苦……”

“罢了,今日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这点小计谋,逃不过龙先生的法眼的。”